印象中,它比較像是外國大使館或其他時代的豪宅,只是一座城堡,空蕩的城堡。凱特的母親難產去世後,雖然父親仍然很疼愛她,卻很少在家。凱特努力在心中回想他的容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有一個十二月寒冷冬日裡父親帶她去散步的模糊回憶,她記得自己的手在他手裡感覺好小,讓她很有安全感。他們一路走過蒂爾加騰街,直到柏林圍牆。那是個陰沉的場面:許多家庭放置花圈和照片,祈禱著圍牆能倒下,親人能夠回來。其餘記憶都是他離開與回家的片段,以及總是有從遠方帶回來給她的小玩意。家裡的佣人們盡力彌補空隙,他們很盡責但有點冷漠。管家叫什麼名字?陪她跟全體佣人住在頂樓那個家庭教師呢?她替凱特上德文課,至今她還會說德語,卻已經想不起那女人的名字了。 她人生前六年唯一清晰的記憶是馬丁走進她家的舞廳那晚,他關掉音樂,告訴她父親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而她得搬去跟他住。 她希望能抹消那段記憶。她也會很快忘掉接下來十三年跟著馬丁搬到美國,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探險而不斷轉移城市,被送到一間又一間寄宿學校的記憶。沒有一間感覺像家。 她的研究實驗室是她覺得最像真正的家的地方,她清醒的所有時間都待在這裡。來到雅加達之後,她全力投入工作,一開始只是本能的防禦機制、求生機制,後來變成她的習慣和生活方式,研究團隊成了她的家人,參與研究者則是她的小孩。一切都是為了逃避。 她必須專注。她需要更多咖啡。她將桌上的照片堆掃進底下的紙箱裡。班去哪裡了? 凱特走到外面走廊上,再轉到員工廚房。沒人。她檢查咖啡壺,是空的。這裡也有閃燈。 不太對勁。「班?」凱特喊道。 其餘研究人員還要很久才會進來,他們的作息很怪,但做得不錯,凱特最在乎工作效率。 她走進由一連串儲藏室和辦公室圍繞著一大間無菌實驗室所構成的研究大樓。凱特和她的團隊在此改造基因療法的反轉錄病毒,希望能治療自閉症。她透過玻璃窗窺探,班不在實驗室裡。 早上這時的大樓相當詭異,無人又寂靜,不太陰暗,但也不明亮,幾道聚焦的陽光從房間窗戶穿進走廊,彷彿是探照燈正搜尋生命跡象那般。 凱特走過寬廣的研究大樓,在雅加達的艷陽下瞇起眼睛,窺探著每個房間,腳步聲大聲迴盪在樓層之間。這裡都沒人,只剩下居住區─研究大約一百名自閉症兒童專用的居住單位、廚房和支援設施。 遠處,凱特聽見別人的腳步聲,速度比她快──正在跑步。她加快腳步,往他們的方向過去,正要轉彎時,一隻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凱特!跟我來,快點!」班說。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奇幻基地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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